資治通鑑 晉紀 卷107

【晉紀二十九】
起強圉大淵獻, 盡重光單閼, 凡五年。
列宗孝武皇帝中之下太元十二年(丁亥, 公元三八七年)

, 正月, 乙巳, 以硃序為青, 兗二州刺史, 代謝玄鎮彭城;序求鎮淮陰, 許之。以玄為會稽內史。
丁未, 大赦。
燕主垂觀兵河上, 高陽王隆曰:「溫詳之徒, 皆白面儒生, 烏合為群, 徒恃長河以自固, 若大軍濟河, 必望旗震壞, 不待戰也。」垂從之。戊午, 遣鎮北將軍蘭汗、護軍將軍平幼於碻磝西四十里濟河, 隆以大眾陳於北岸。溫攀、溫楷果走趣城, 平幼追擊, 大破之。詳夜將妻子奔彭城, 其眾三萬餘戶皆降於燕。垂以太原王楷為兗州刺史, 鎮東阿。
, 垂在長安, 秦王堅嘗與之交手語, 垂出, 冗從僕射光祚言於堅曰:「陛下頗疑慕容垂乎?垂非久為人下者也。」堅以告垂。及秦主丕自鄴奔晉陽, 祚與黃門侍郎封孚、巨鹿太守封勸皆來奔。勸, 弈之子也。垂之再圍鄴也, 秦故臣西河硃肅等各以其眾來奔。詔以祚等為河北諸郡太守, 皆營於濟北、濮陽, 羈屬溫詳;詳敗, 俱詣燕軍降。垂赦之, 撫待如舊。垂見光祚, 流涕沾衿, 曰:「秦主待我深, 吾事之亦盡;但為二公猜忌, 吾懼死而負之, 每一念之, 中宵不寐。」祚亦悲慟。垂賜祚金帛, 祚固辭, 垂曰:「卿猶復疑邪?」詐曰:「臣昔者惟知忠於所事, 不意陛下至今懷之, 臣敢逃其死?」祚曰:「此乃卿之忠, 固吾求也, 前言戲之耳」。待之彌厚, 以為中常侍。
翟遼遣其子釗寇陳、穎, 硃序遣將軍秦膺擊走之。
秦主登立妃毛氏為皇后, 勃海王懿為太弟。後, 興之女也。遣使拜東海王纂為使持節、都督中外諸軍事、太師、領大司馬, 封魯王, 纂弟師奴為撫軍大將軍、并州牧, 封朔方公。纂怒謂使者曰:「勃海王, 先帝之子, 南安王何以不立而自立乎?」長史王旅諫曰:「南安已立, 理無中改;今寇虜未滅, 不可宗室之中自為仇敵也。」纂乃受命。於是盧水胡彭沛谷、屠各董成、張龍世、新平羌雷惡地等皆附於篡, 有眾十餘萬。
後秦主萇徙秦州豪傑三萬戶於安定。
, 安次人齊涉聚眾八千餘家據新柵, 降燕, 燕主垂拜涉魏郡太守。既而復叛, 連張願, 願自帥萬餘人進屯祝阿之甕口, 招翟遼, 共應涉。
高陽王隆言於垂曰:「新柵堅固, 攻之未易猝拔。若久頓兵於其城下, 張願擁帥流民, 西引丁零, 為患方深。願眾雖多, 然皆新附, 未能力鬥。因其自至, 宜先擊之。願父子恃其驍勇, 必不肯避去, 可一戰擒也。願破, 則涉自不能存矣。」垂從之。
二月, 遣范陽王德、陳留王紹、龍驤將軍張崇帥步騎二萬會隆擊願。軍至斗城, 去甕口二十餘里, 解鞍頓息。願引兵奄至, 燕人驚遽, 德軍退走, 隆勒兵不動。願子龜出沖陳, 隆遣左右王末逆擊, 斬之。隆徐進戰, 願兵乃退。德行裡餘, 復速兵還, 與隆合, 謂隆:「賊氣方銳, 宜且緩之。」隆曰:「願乘人不備, 宜得大捷;而吾士卒皆以懸隔河津, 勢迫之故, 人思自戰, 故能卻之。今賊不得利, 氣竭勢衰, 皆有進退之志, 不能齊奮, 宜亟待擊之。」德曰:「吾唯卿所為耳。」遂進, 戰於甕口, 大破之, 斬首七千八百級, 願脫身保三布口。燕人進軍歷城, 青、兗、徐州郡縣壁壘多降。垂以陳留王紹為青州刺史, 鎮歷地。德等還師, 新柵人冬鸞執涉送之。垂誅涉父子, 餘悉原之。
三月, 秦主登以竇沖為南秦州牧, 楊定為益州牧, 楊壁為司空、梁州牧, 乞伏國仁為大將軍、大單于、苑川王。
燕上谷人王敏殺太守封戢, 代郡人許謙逐太守賈閏, 各以郡附劉顯。
燕樂浪王溫為尚書右僕射。
, 四月, 戊辰, 尊帝母李氏為皇太妃, 儀服如太后。後秦征西將軍姚碩德為楊定所逼, 退過涇陽。定與秦魯王纂共攻之, 戰於涇陽, 碩德大敗。後秦主萇自陰密救之, 纂退屯敷陸。
燕主垂自碻磝還中山, 慕容柔、慕容盛、慕容會來自長子。庚辰, 垂為之大赦。垂問盛:「長子人情如何?為可取乎?」盛曰:「西軍擾擾, 人有東歸之志, 陛下唯當修仁政以俟之耳。若大國一臨, 必投戈而來, 若孝子之歸慈父也。」垂悅。癸未, 封柔為陽平王, 盛為長樂公, 會為清河公。
高平人翟暢執太守徐含遠, 以郡降翟遼。燕主垂謂諸將曰:「遼以一城之眾, 返覆三國之間, 不可不討。」五月, 以章武王宙監中外諸軍事, 輔太子寶守中山, 垂自帥諸將南攻遼, 以太原王楷為前鋒都督。遼眾皆燕、趙之人, 聞楷至, 皆曰:「太原王子, 吾之父母也!」相遇歸之。遼懼, 遣使請降。垂以遼為徐州牧, 封河南公;前至黎陽, 受降而還。
井陘人賈鮑, 招引北山丁零翟遙等五千餘人, 夜襲中山, 隱其外郭。章武王宙以奇兵出其外, 太子寶鼓噪於內。合擊, 大破之, 盡俘其眾, 唯遙、鮑單馬走免。
劉顯地廣兵強, 雄於北方。會其兄弟乖爭, 魏長史張兗言於魏王珪曰:「顯志在併吞, 今不乘其內潰而取之, 必為後患。然吾不能獨克, 請與燕共攻之。珪從之, 復遣安同乞師於燕。
詔征會稽處士戴逵, 逵累辭不就;郡縣敦逼不已, 逵逃匿於吳。謝玄上疏曰:「逵自求其志, 今王命未回, 將罹風霜之患。陛下既已愛而器之, 亦宜使其身名並存;請絕召命。」帝許之。逵, 之兄也。
秦主登以其兄同成為司徒、守尚書令, 封穎川王;弟廣為中書監, 封安成王;子崇為尚書左僕射, 封東平王。
燕主垂自黎陽還中山。
吳深殺燕清河太守丁國, 章武人王祖殺太守白欽, 勃海人張申據高城以叛;燕主垂命樂浪王溫討之。
苑川王國仁帥騎三萬襲鮮卑大人密貴、裕苟、提倫三部於六泉。秋, 七月, 與沒弈干、金熙戰於渴渾川。沒弈干、金熙大敗, 三部皆降。
秦主登軍於瓦亭, 後秦主萇攻彭沛谷堡, 拔之, 谷奔杏城。萇還陰密, 以太子興鎮長安。
燕趙王麟討王敏於上谷, 斬之。
劉衛辰獻馬於燕, 劉顯掠之。燕主垂怒, 遣太原王楷將兵助趙王麟擊顯, 大破之。顯奔馬邑西山, 魏王引兵會麟擊顯於彌澤, 又破之。顯奔西密, 麟悉收其部眾, 獲馬牛羊以千萬數。
呂光將彭晃, 徐炅攻張大豫於臨洮, 破之。大豫奔廣武, 王穆奔建康。八月, 廣武人執大豫送姑臧, 斬之。穆襲據酒泉, 自稱大將軍、涼州牧。
辛巳, 立皇子德宗為太子, 大赦。
燕主垂立劉顯弟可泥為烏桓王, 以撫其眾, 徙八千餘落於中山。
秦馮翊太守蘭櫝帥眾二萬自頻陽入和寧, 與魯王纂謀攻長安。纂弟師奴勸纂稱尊號, 纂不從。師奴殺纂而代之, 櫝遂與師奴絕。西燕主永攻櫝, 櫝遣使請救於後秦。後秦主萇欲自救之, 尚書令姚旻, 左僕射尹緯曰:「苻登近在瓦亭, 將乘虛襲吾後。」萇曰;「苻登眾盛, 非旦夕可制;登遲重少決, 必不能輕軍深入。比兩月間, 吾必破賊而返, 登雖至, 無能為也。」九月, 萇軍於泥源。師奴逆戰, 大敗, 亡奔鮮卑。後秦盡收其眾, 屠各董成等皆降。
秦主登進據胡空堡, 戎、夏歸之者十餘萬。
, 十月, 翟遼復叛燕, 遣兵與王祖、張申寇抄清河、平原。
後秦主萇進擊西燕主永於河西, 永走。蘭櫝復列兵拒守, 萇攻之, 十二月, 禽櫝, 遂如杏城。
後泰姚方成攻秦雍州刺史徐嵩壘, 拔之, 執嵩而數之。嵩罵曰:「汝姚萇罪當萬死, 苻黃眉欲斬之, 先帝止之。授任內外, 榮寵極矣。曾不如犬馬識所養之恩, 親為大逆。汝羌輩豈可以人理期也!何不速殺我, 早見先帝取姚萇於地下治之!」方成怒, 三斬嵩, 悉坑其士卒, 以妻子賞軍。後秦主萇掘秦主堅屍, 鞭撻無數, 剝衣裸形, 薦之以棘, 坎土而埋之。
涼州大饑, 米斗直錢五百, 人相食, 死者太半。
呂光西平太守康寧自稱匈奴王, 殺河湟太守強禧以叛。張掖太守彭晃亦叛, 東結康寧, 西通王穆。光欲自擊晃, 諸將皆曰:「今康寧在南, 伺釁而動。若晃、穆未誅, 康寧復至, 進退狼狽, 勢必大危。」光曰:「實如卿言。然我今不往, 是坐待其來也。若三寇連兵, 東西交至, 則城外皆非吾有, 大事去矣。今晃初叛, 與寧、穆情契未密, 出其倉猝, 取之差易耳。」乃自帥騎三萬, 倍道兼行。既至, 攻之二旬, 拔其城, 誅晃。
, 王穆起兵, 遣使招敦煌處士郭瑀, 運粟三萬石以餉之。穆以瑀為太府左長史、軍師將軍, 嘏為敦煌太守。既而穆聽讒言, 引兵攻嘏, 瑀諫不聽, 出城大哭, 舉手謝城曰:「吾不復見汝矣!」還而引被覆面, 不與人言, 不食而卒。呂光聞之, 曰:「二虜相攻, 此成擒也, 不可以憚屢戰之勞而失永逸之機也。」遂帥步騎二萬攻酒泉, 克之, 進屯涼興;穆引兵東還, 未至, 眾潰, 穆單騎走, 騂馬令郭文斬其首送之。
列宗孝武皇帝中之下太元十三年(戊子, 公元三八八年)

, 正月, 康樂獻武公謝玄卒。
二月, 秦主登軍朝那, 後秦主萇軍武都。
翟遼遣司馬眭瓊詣燕謝罪;燕主垂以其數反覆, 斬瓊以絕之。遼乃自稱魏天王, 改元建光, 置百官。
燕青州刺史陳留王紹為平原太守辟閭渾所逼, 退屯黃巾固。燕主垂更以紹為徐州刺史。渾, 蔚之子也。因苻氏亂, 據齊地來降。
三月, 乙亥, 燕主垂以太子寶錄尚書事, 授之以政, 自總大綱而已。
燕趙麟擊許謙, 破之, 謙奔西燕。遂廢代郡, 悉徙其民於龍城。
呂光之定涼州也, 杜進功居多。光以為武威太守, 貴寵用事, 群僚莫及。光甥石聰自關中來, 光問之曰:「中州人言我為政何如?」聰曰:「但聞有杜進耳, 不聞有舅。」光由是忌進而殺之。
光與群寮宴, 語及政事, 參軍京兆段業曰:「明公用法太峻。」光曰:「吳起無恩而楚強, 商殃嚴刑而秦興。」業曰:「起喪其身, 鞅亡其家, 皆殘酷之致也。明公方開建大業, 景行堯、舜, 猶懼不濟, 乃慕起、鞅之為治, 豈此州士女所望哉?」光改容謝之。
, 四月, 戊午, 以硃序為都督司、雍、梁、秦四州諸軍事、雍州刺史, 戍洛陽。以譙王恬代為都督兗、冀、幽、並諸軍事、青、兗二州刺史。
苑川王國仁破鮮卑越質叱黎於平襄, 獲其子詰歸。
丁亥, 燕主垂立夫人段氏為皇后, 以太子寶領大單于。段氏, 右光祿大夫儀之女;其妹適范陽王德。儀, 寶之舅也。追謚前妃段氏為成昭皇后。
五月, 秦太弟懿卒, 謚曰獻哀。
翟遼徙屯滑台。
六月, 苑川王乞伏國仁卒, 謚曰宣烈, 廟號烈祖。其子公府尚幼, 群下推國仁弟乾歸為大都督、大將軍、大單于、河南王, 大赦, 改元太初。
魏王珪破庫莫奚於弱落水南。秋, 七月, 庫莫奚復襲魏營, 珪又破之。庫莫奚者, 本屬宇文部, 與契丹同類而異種, 其先皆為燕王皝所破, 徙居松漠之間。
秦、後秦自春相持, 屢戰, 互有勝負, 至是各解歸。關西豪傑以後秦久無成功, 多去而附秦。
河南王乾歸立其妻邊氏為王后;置百官, 仿漢制, 以南川侯出連乞都為丞相, 梁州刺史悌眷為御史大夫, 金城邊芮為左長史, 東秦州刺史秘宜為右長史, 武始翟勍為左司馬, 略陽王松壽為主簿, 從弟軻彈為梁州牧, 弟益州為秦州牧, 屈眷為河州牧。
八月, 秦主登立子崇為皇太子, 弁為南安王, 尚為北海王。
燕護軍將軍平幼會章武王宙討吳深, 破之, 深走保繹幕。
魏王珪密有圖燕之志, 遣九原公儀奉使至中山, 燕主垂詰之曰:「魏王何以不自來?」儀曰:「先王與燕並事晉室, 世為兄弟, 臣今奉使, 於理未失。」垂曰:「吾今威加四海, 豈得以昔日為比!」儀曰:「燕若不修德禮, 欲以兵威自強, 此乃將帥之事, 非使臣所知也。」儀還, 言於珪曰;「燕主衰老, 太子闇弱, 范陽王自負材氣;非少主臣也。燕主既沒, 內難必作, 於明乃可圖也, 今則未可。」珪善之。儀, 珪母弟翰之子也。
九月, 河南王乾歸遷都金城。
張申攻廣平, 王祖攻樂陵;壬午, 燕高陽王隆將兵討之。
, 十月, 後秦主萇還安定。秦主登就食新平, 帥眾萬餘圍萇營, 四面大哭;萇命營中哭以應之, 登乃退。
十二月, 庚子, 尚書令南康襄公謝石卒。
燕太原王楷、趙王麟將兵會高陽王隆於合口, 以擊張申;王祖帥諸壘共救之, 夜犯燕軍, 燕人逆擊走之。隆欲追之, 楷、麟曰:「王祖老賊, 或詐走而設伏, 不如俟明。」隆曰:「此白地群盜, 烏合而來, 徼幸一決, 非素有約束, 能壹其進退也。今失利而去, 眾莫為用;乘勢追之, 不過數里, 可盡禽也。申之所恃, 惟在於祖, 祖破, 則申降矣。」乃留楷、麟守申壘, 隆與平幼分道擊之, 比明, 大獲而還, 懸所獲之首以示申。甲寅, 申出降, 祖亦歸罪。
秦以穎川王同成為太尉。
列宗孝武皇帝中之下太元十四年(己丑, 公元三八九年)

, 正月, 燕以陽平王柔鎮襄國。遼西王農在龍城五年, 庶務修舉, 乃上表曰:「臣頃因征即鎮, 所統將士安逸積年, 青、徐、荊、雍遺寇尚繁, 願時代還, 展竭微效, 生無餘力, 沒無遺恨, 臣之志也。」庚申, 燕主垂召農為侍中、司隸校尉。以高陽王隆為都督幽、平二州諸軍事、征北大將軍、幽州牧, 建留台於龍城, 以隆錄留台尚書事。又以護軍將軍平幼為征北長史, 散騎常侍封孚為司馬, 並兼留台尚書。隆因農舊規, 修而廣之, 遼、碣由是遂安。
後秦主萇以秦戰屢勝, 謂得秦王堅之神助, 亦於軍中立堅像而禱之曰:「臣史襄敕臣復仇, 新平之禍, 臣行襄之命, 非臣罪也。苻登, 陛下疏屬, 猶欲復仇, 況臣敢忘其兄乎?且陛下命臣以龍驤建業, 臣敢違之?今為陛下立像, 陛下勿追計臣過也。」秦主登升樓, 遙謂萇曰:「為臣弒君, 而立像求福, 庸有益乎?」因大呼曰:「弒君賊姚萇何不自出?吾與汝決之!」萇不應。久之, 以戰未有利, 軍中每夜數驚, 乃斬像首以送秦。
秦主登以河南王乾歸為大將軍、大單于、金城王。
甲寅, 魏王珪襲高車, 破之。
二月, 品光自稱三河王, 大赦, 改元麟嘉, 置百官。光妻石氏、子紹、弟德世自仇池來至姑臧, 光立石氏為妃, 紹為世子。
癸巳, 魏王珪擊吐突鄰部於女水, 大破之, 盡徙其部落而還。
秦主登留輜重於大界, 自將輕騎萬餘攻安定羌密造保, 克之。
, 四月, 翟遼寇滎陽, 執太守張卓。
燕以長樂公盛鎮薊城, 修繕舊宮。五月, 清河民孔金斬吳深, 送首中山。
金城王乾歸擊侯年部, 大破之。於是秦、涼、鮮卑、羌、胡多附乾歸, 乾歸悉授以官爵。
後秦主萇與秦主登戰, 數敗, 乃遣中軍將軍姚崇襲大界。登邀擊之於安丘, 又敗之。
燕范陽王德、趙王麟擊賀訥, 追奔至勿根山, 訥窮迫請降, 徙上之上谷, 質其弟染干於中山。
, 七月, 以驃騎長史王忱為荊州刺史、都督荊、益、寧三州諸軍。忱, 國寶之弟也。
秦主登攻後秦右將軍吳忠等於平涼, 克之。八月, 登據苟頭原以逼安定。諸將勸後秦主萇決戰, 萇曰:「與窮寇競勝, 兵家之忌也, 吾將以計取之。」乃留尚書令姚旻守安定, , 帥騎三萬襲秦輜重於大界, 克之, 殺毛後及南安王弁、北海王尚, 擒名將數十人, 驅掠男女五萬餘口而還。毛氏美而勇, 善騎射。後秦兵入其營, 毛氏猶彎弓跨馬, 帥壯士數百力戰, 殺七百餘人。眾寡不敵, 為後秦所執。萇將納之, 毛氏罵且哭曰:「姚萇, 汝先已殺天子, 今又欲辱皇后。皇天后土, 寧汝容乎?」萇殺之。諸將欲因秦軍駭亂擊之, 萇曰:「登眾雖亂, 怒氣猶盛, 未可輕也。」遂止。登收餘眾屯胡空堡。萇使姚碩德鎮安定, 徙安定千餘家於陰密, 遣其弟征南將軍靖鎮之。
九月, 庚午, 以左僕射陸納為尚書令。
秦主登之東也, 後秦主萇使姚碩德置秦州守宰, 以從弟常戍隴城, 邢奴戍冀城, 姚詳戍略陽。楊定攻隴、冀, 克之, 斬常, 執邢奴, 詳棄略陽, 奔陰密。定自稱秦州牧、隴西王, 秦因其所稱而授之。
, 十月, 秦主登以竇沖為大司馬、都督隴東諸軍事、雍州牧, 楊定為左丞相、都督中外諸軍事、秦、梁二州牧, 楊壁為都督隴右諸軍事, 南秦、益二州牧, 約與共攻後秦;又約監河西諸軍事、并州刺史楊政、都督河東諸軍事、冀州刺史楊楷各其眾會長安。政、楷皆河東人。秦主丕既敗, 政、楷收集流民數萬戶, 政據河西, 楷據湖、陝之間, 遣使請命於秦, 登因而授之。
燕樂浪悼王溫為冀州刺史, 翟遼遣丁零故堤詐降於溫, 為溫帳下, 乙酉, 刺溫, 殺之, 並其長史司馬驅, 帥守兵二百戶奔西燕。遼西王農邀擊於襄國, 盡獲之, 惟堤走免。
十一月, 枹罕羌彭奚念附於乞伏乾歸, 以奚念為北河州刺史。
, 帝既親政事, 威權己出, 有人主之量。已而溺於酒色, 委事於琅邪王道子。道子亦嗜酒, 日夕與帝以酣歌為事。又崇尚浮屠, 窮奢極費, 所親暱者皆甘姆、僧尼。左右近習, 爭弄權柄, 交通請托, 賄賂公行, 官賞濫雜, 刑獄謬亂。尚書令陸納望宮闕歎曰:「好家居, 纖兒欲撞壞之邪?」左衛領營將軍會稽許營上疏曰:「今台府局吏、直衛武官及僕隸婢兒取母之姓者, 本無鄉邑品第, 皆得為郡守縣令, 或帶職在內, 及僧尼乳母, 競進親黨, 又受貨賂;輒臨官領眾, 政教不均, 暴濫無罪, 禁令不明, 劫盜公行。昔年下書敕群下盡規, 而眾議兼集, 無所採用。臣聞佛者清遠玄虛之神, 今僧尼往往依傍法服, 五誡粗法尚不能遵, 況精妙乎?而流惑之徒, 競加敬事, 又侵漁百姓, 取材為惠, 亦未合佈施之道也。」疏奏, 不省。
道子勢傾內外, 遠近奔湊。帝漸不平, 然猶外加優崇。侍中王國寶以讒佞有寵於道子, 扇動朝眾, 諷八座啟道子宜進位丞相、揚州牧, 假黃鉞, 加殊禮。護軍將軍南平車胤曰:「此乃成王所以尊周公也。今主上當陽, 非成王之比。相王在位, 豈得為周公乎?」乃稱疾不署。疏奏, 帝大怒, 而嘉胤有守。
中書侍郎范寧、徐邈為帝所親信, 數進忠言, 補正闕失, 指斥奸黨。王國寶, 寧之甥也。寧尤疾其阿諛, 勸帝黜之。陳郡袁悅之有寵於道子, 國寶使悅之因尼克妙音致書於太子母陳淑媛云:「國寶忠謹, 宜見親信。」帝知之, 發怒, 托以他事斬悅之。國寶大懼, 與道子共譖范寧出為豫章太守。寧臨發, 上疏言:「今邊烽不舉而倉庫空匱。古者使民歲不過三日, 今之勞擾, 殆無三日之休。至有生兒不復舉養, 鰥寡不敢嫁娶。臣恐社稷之憂, 厝火積薪, 不足喻也。」寧又上言:「中原士民流寓江左, 歲月漸久, 人安其業。凡天下之人, 原其先祖, 皆隨世適移, 何至於今而獨不可?謂宜正其封疆, 戶口皆以土斷。又, 人性無涯, 奢儉由勢;今並廉之室, 亦多不贍, 非其財力不足, 蓋由用之無節, 爭以靡麗相高, 無有亦限極故也。禮十九為長殤, 以其未成人也。今以十六為全丁, 十三為半丁, 所任非復童幼之事, 豈不傷天理、困百姓乎?謂宜以二十為全丁, 十六為半丁, 則人無夭折, 生長繁滋矣。」帝多納用之。
寧在豫章, 遣十五議曹下屬城, 采求風政, 並吏假還, 訊問官長得失。徐邈與寧書曰:「足下聽斷有允, 庶事無滯, 則吏慎其負, 而人聽不惑矣, 豈須邑至裡詣, 飾其游聲哉!非徒不足致益, 乃實蠶漁之所資, 豈有善人群子而干非其事, 多所告白者乎!自古以來, 欲為左右耳目者, 無非小人, 皆先因小忠而成其大不忠, 先藉小信而成其大不信, 遂使讒謅並進, 善惡倒置, 可不戒哉?足下慎選綱紀, 必得國土以攝諸曹, 諸曹皆得良吏以掌文按, 又擇公方之人以為監司, 則清濁能否, 與事而明, 足下但平心處之, 何取於耳目哉?昔明德馬後未嘗顧左右與言, 可謂遠識, 況大丈夫而不能免此乎!」
十二月, 後秦主萇使其東門將軍任盆詐遣使招秦主登, 許開門納之。登將從之, 征東將軍雷惡地將兵在外, 聞之, 馳騎見登, 曰:「姚萇多許, 不可信也!」登乃止。萇聞惡地詣登, 謂諸將曰:「此羌見登, 事不成矣!」登以惡地勇略過人, 陰憚之。惡地懼, 降於後秦, 萇以惡地為鎮軍將軍。
秦以安成王廣為司徒。
列宗孝武皇帝中之下太元十五年(庚寅, 公元三九零年)

, 正月, 乙亥, 譙敬王恬薨。
西燕主永引兵向洛陽, 硃序自河陰北濟河, 擊敗之, 永走還上黨。序追至白水, 會翟遼謀向洛陽, 序乃引兵還, 擊走之, 留鷹揚將軍硃黨戍石門, 使其子略督護洛陽, 以參軍趙蕃佐之, 身還襄陽。
琅邪王道子恃寵驕恣, 侍宴酣醉, 或虧禮敬。帝浸不能平, 欲選時望為籓鎮以潛制道子, 問於太子左衛率王雅曰:「吾欲用王恭、殷仲堪, 何如?雅曰:「王恭風神簡貴, 志氣方嚴;仲堪謹於細行, 以文義著稱。然皆峻狹自是, 且干略不長, 若委以方面, 天下無事, 足以守職;若其有事, 必為亂階矣!」帝不從。恭, 蘊之子;仲堪, 融之孫也。二月, 辛巳, 以中書令王恭為都督青、兗、幽、並、冀五州諸軍事、兗、青二州刺史, 鎮京口。
三月, 戊辰, 大赦。
後秦主萇攻秦扶風太守齊益男於新羅堡, 克之, 益男走。秦主登攻後秦天水太守張業生於隴東, 萇救之, 登引去。
, 四月, 秦鎮東將軍魏揭飛自稱沖天王, 帥氐、胡攻後秦安北將軍姚當成於杏城;鎮軍將軍雷惡地叛應之, 攻鎮東將軍姚漢得於李潤。後秦主萇欲自擊之, 群臣皆曰:「陛下不憂六十里苻登, 乃憂六百里魏揭飛, 何也?」萇曰:「登非可猝滅, 吾城亦非登所能猝拔。惡地智略非常, 若南引揭飛, 東結董成, 得杏城、李潤而據之, 長安東北非吾有也。」乃潛引精兵一千六百赴之。揭飛、惡地有眾數萬, 氐、胡赴之者首尾不絕。萇每見一軍至, 輒喜。群臣怪而問之, 萇曰:「揭飛等扇誘同惡, 種類甚繁, 吾雖克其魁帥, 餘黨未易猝平。今烏集而至, 吾乘勝取之, 可一舉無餘也。」揭飛等見後秦兵少, 悉眾攻之。萇固壘不戰, 示之以弱, 潛遣其子中軍將軍崇帥騎數百出其後。揭飛兵擾亂, 萇遣鎮遠將軍王超等給兵擊之, 斬揭飛及其將士萬餘級。惡地請降, 萇待之如初, 惡地謂人曰:「吾自謂智勇傑出上時, 而每遇姚翁輒困, 固其分也!」
萇命姚當成於所營之地, 每柵孔中輒樹一木以旌戰功。歲餘, 問之, 當成曰:「營地太小, 已廣之矣。」萇曰:「吾自結髮以來, 與人戰, 未嘗如此之快, 以千餘兵破三萬之眾, 營地惟小為奇, 豈以大為貴哉!」
吐谷渾視連遣使獻見於金城王乾歸, 乾歸拜視連沙州牧、白蘭王。
丙寅, 魏王珪會燕趙王麟於意辛山, 擊賀蘭、紇突鄰、紇奚三部, 破之, 紇突鄰、紇奚皆降於魏。
, 七月, 馮詡人郭質起兵於廣鄉以應秦, 移檄三輔曰:「姚萇凶虐, 毒被神人。吾屬世蒙先帝堯、舜之仁, 非常伯、納言之子, 即卿校、牧守之孫也。與其含恥而存, 孰若蹈道而死!」於是三輔壁壘皆應之;獨鄭縣人苟曜不從, 聚眾數千附於後秦。秦以質為馮翊太守;後秦以曜為豫州刺史。
劉衛辰遣子直力鞮攻賀蘭部, 賀訥困急, 請降於魏。丙子, 魏王珪引兵救之, 直力鞮退。鞮徙訥部落, 處之東境。
八月, 劉牢之擊翟釗於鄄城, 釗走河北;又敗翟遼於滑台, 張願來降。
九月, 北平人吳柱聚眾千餘, 立沙門法長為天子。破北平郡, 轉寇廣都, 入白狼城。燕幽州牧高陽王隆方葬其夫人, 郡縣守宰皆會之。眾聞柱反, 請隆還城, 遣大兵討之。隆曰:「今閭閻安業, 民不思亂。柱等以詐謀惑愚夫, 誘脅相聚, 無能為也。」遂留葬訖, 遣廣平太守、廣都令先歸, 繼遣安昌侯進將百餘騎趨白狼城。柱眾聞之, 皆潰;窮捕, 斬之。
以侍中王國寶為中書令, 俄兼中領軍。
丁未, 以吳郡太守王珣為尚書右僕射。
吐谷渾視連卒, 子視羆立。視羆以其父祖慈仁, 為四鄰所侵侮, 乃督厲將士, 欲建功業。冬, 十月, 金城王乾歸遣使拜視羆沙州牧、白蘭王, 視羆不受。
十二月, 郭質及苟曜戰於鄭東, 質敗, 奔洛陽。
越質詰歸據平襄, 叛金城王乾歸。
列宗孝武皇帝中之下太元十六年(辛卯, 公元三九一年)

, 正月, 燕置行台於薊, 加長樂公盛錄行台文書事。
金城王乾歸擊越質詰歸, 詰歸降, 乾歸以宗女妻之。賀染干謀殺其兄訥, 訥知之, 舉兵相攻。魏王珪告於燕, 請為鄉導以討之。二月, 甲戌, 燕主垂遣趙王麟將兵擊訥, 鎮北將軍蘭汗帥龍城之兵擊染干。
三月, 秦主登自雍攻後秦安東將軍金榮於范氏堡, 克之。遂渡渭水, 攻京兆太守韋范於段氏堡, 不克, 進據曲牢。
, 四月, 燕蘭汗破賀染干於牛都。
苟曜有眾一萬, 密召秦主登, 許為內應。登自曲牢向繁川, 軍於馬頭原。五月, 後秦主萇引兵逆戰, 登擊破之, 斬其右將軍吳忠。萇收眾復戰, 姚碩德曰:「陛下慎於輕戰, 每欲以計取之, 今戰失利而更前逼賊, 何也?」萇曰:「登用兵遲緩, 不識虛實。今輕兵直進, 遙據吾東, 此必苟曜豎子與之有謀也。緩之則其謀得成, 故及其交之未合, 急擊之, 以敗散其事耳。」遂進戰, 大破之。登退屯於郿。
秦兗州刺史強金槌據新平, 降後秦, 以其子逵為質。後秦主萇將數百騎入金槌營。群下諫之, 萇曰:「金槌既去苻登, 又欲圖我, 將安所歸乎?且彼初來款附, 宜推心以結之, 奈何復以不信疑之乎?」既而群氐欲取萇, 金槌不從。
六月, 甲辰, 燕趙王麟破賀訥於赤城, 禽之, 降其部落數萬。燕主垂命麟歸訥部落, 徙染干於中山。麟歸, 言於垂曰:「臣觀拓跋珪舉動, 終為國患, 不若攝之還朝, 使其弟監國事。」垂不從。
西燕主永寇河南, 太守楊佺期擊破之。
, 七月, 壬申, 燕主垂如范陽。
魏王珪遣其弟觚獻見於燕, 燕主垂衰老, 子弟用事, 留觚以求良馬。魏王珪弗與, 遂與燕絕, 使長史張袞求好於西燕。觚逃歸, 燕太子寶追獲之, 垂待之如初。
秦主登攻新平, 後秦主萇救之, 登引去。
秦驃騎將軍沒弈干以其二子為質於金城王乾歸, 請共擊鮮卑大兜。乾歸與沒弈干攻大兜於鳴蟬堡, 克之。兜微服走, 乾歸收其部眾而還, 歸沒弈干二子。沒弈干尋叛, 東合劉衛辰。八月, 乾歸帥騎一萬討沒弈干, 沒弈干奔他樓城, 乾歸射之, 中目。
九月, 癸未, 以尚書右僕射王珣為左僕射, 太子詹事謝琰為右僕射。太學博士范弘之訟殷浩宜加贈謚, 因敘桓溫不臣之跡。是時桓氏猶盛, 王珣, 溫之故吏也, 以為溫廢昏立明, 有忠貞之節;黜弘之為餘杭令。弘之, 汪之孫也。
, 十月, 壬辰, 燕主垂還中山。
, 柔然部人世服於代, 其大人郁久閭地粟袁卒, 部落分為二:長子匹候跋繼父居東邊, 次子縕紇提別居西邊。秦王堅滅代, 柔然附於劉衛辰。及魏王珪即位, 攻擊高車等, 諸部率皆服從, 獨柔然不事魏。戊戌, 珪引兵擊之, 柔然舉部遁走, 珪追奔六百里。諸將因張袞言於珪曰:「賊遠糧盡, 不如早還。」珪問諸將:「若殺副馬, 為三日食, 足乎?」皆曰:「足。」乃復倍道追之, 及於大磧南床山下, 大破之, 虜其半部, 匹候跋及別部帥屋擊各收餘眾遁走。珪遣長孫嵩、長孫肥追之。珪謂將佐曰:「卿曹知吾前問三日意乎?」曰:「不知也。」珪曰:「柔然驅畜產奔走數日, 至水必留;我以輕騎追之, 計期道裡, 不過三日及之矣。」皆曰:「非所及也!」嵩追斬屋擊於平望川。肥追匹候跋至涿邪山, 匹候跋舉從降, 獲縕紇提之子曷多汗、兄子社侖、斛律等宗黨數百人。縕紇提將奔劉衛辰, 珪追及之, 縕紇提亦降, 珪悉徙其部眾於云中。
翟遼卒, 子釗代立, 改元定鼎。攻燕鄴城, 燕遼西王農擊卻之。
三河王光遣兵乘虛伐金城王乾歸, 乾歸聞之, 引兵還, 光兵亦退。
劉衛辰遣子直力鞮帥眾八九萬攻魏南部。十一月, 已卯, 魏王珪引兵五六千人拒之, 壬午, 大破直力鞮於鐵岐山南, 直力鞮單騎走。乘勝追之, 戊子, 自五原金津南濟河, 逕入衛辰國, 衛辰部落駭亂。辛卯, 珪直抵其所居悅跋城, 衛辰父子出走。壬辰, 分遣諸將輕騎追之。將軍伊謂禽直力珪於木根山, 衛辰為其部下所殺。十二月, 珪軍於鹽池, 誅衛辰宗黨五千餘人, 皆投屍於河。自河以南諸部悉降, 獲馬三十餘萬匹, 牛羊四百餘萬頭, 國用由是遂饒。
衛辰少子勃勃亡奔薛幹部, 珪使人求之, 薛幹部帥太悉伏出勃勃以示使者曰:「勃勃國破家亡, 以窮歸我, 我寧與之俱亡, 何忍執以與魏!」乃送勃勃於沒弈干, 沒弈干以女妻之。戊申, 燕主垂如魯口。
秦主登攻安定, 後秦主萇如陰密以拒之, 謂太子興曰:「苟曜聞吾北行, 必來見汝, 汝執誅之。」曜果見興於長安, 興使尹緯讓而誅之。
萇敗登於安定城東, 登退據路承堡。萇置酒高會, 諸將皆曰:「若值魏武王, 不令此賊至今, 陛下將牢太過耳。」萇笑曰:「吾不如亡兄有四:身長八尺五寸、臂垂過膝, 人望而畏之, 一也;將十萬之眾, 與天下爭衡, 望麾而進, 前無橫隈, 二也;溫古知今, 講論道藝, 收羅英雋, 三也;董帥兄眾, 上下咸悅, 人盡死力, 四也。所以得建立功業、驅策群賢者, 正望算略中有片長耳。」群臣咸稱萬歲。
�餘, 西燕主永悉誅燕主俊及燕主垂之子孫, 男女無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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張大豫自西郡入臨洮, 掠民五千餘戶, 保據俱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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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二月, 呂光自稱使持節、侍中、中外大都督、督隴右、河西諸軍事、大將軍、涼州牧、酒泉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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秦主登立世祖神主於軍中, 載以輜軿, 建黃旗青蓋, 以虎賁三百人衛之, 凡所欲為, 必啟主而後行。引兵五萬, 東擊後秦, 將士皆刻鉾、鎧為「死」「休」字;每戰以劍槊為方圓大陣, 知有厚薄, 從中分配, 故人自為戰, 所向無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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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 長安之將敗也, 中壘將軍徐嵩、屯騎校尉胡空各聚眾五千, 結壘自固;既而受後秦官爵。後秦主萇以王禮葬秦主堅於二壘之間。及登至, 嵩、空以眾降之。登拜嵩雍州刺史, 空京兆尹, 改葬堅以天子之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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乙酉, 燕主垂攻吳深壘, 拔之, 深單馬走。垂進屯聊城之逢關陂。初, 燕太子洗馬溫詳來奔, 以為濟北太守, 屯東阿。燕主垂遣范陽王德、高陽王隆攻之, 詳遣從弟攀守河南岸, 子楷守碻磝以拒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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燕主垂以魏王珪為西單于, 封上谷王, 珪不受。\n","4":"4449008016445353431","5":1,"6":0,"7":3,"9":0,"10":2,"11":1,"13":0,"15":"zh_TW","20":0,"21":"","22":{"1":1,"2":{"1":0,"2":0,"3":0,"4":0,"5":0,"6":0,"7":0,"8":0,"9":0,"10":"0"}}},"xsrf":"AOuZoY5o0HLRO6WjqvhgoFvgH-3glR_YmA:1456188855192"}遣從弟攀守河南岸, 子楷守碻磝以拒之。
燕主垂以魏王珪為西單于, 封上谷王, 珪不受。